珠峰攀登者忆攀登经历:8000米时氧气面罩突然坏了( 七 )
在王静看来 , 登顶并不意味着成功 , 九成的遇难者是在下山过程中遇难的 。
从顶峰下来 , 李伟像醉酒一样 , 走不稳走不直 , 最后昏在帐篷门口 , 他不记得自己的高山靴、冰爪是谁帮忙脱下 。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喂他红糖姜茶水 。 一整夜 , 有人不时拿手指在他鼻孔上试 , 看是否还有气息 。
王学峰下撤到8000米的C4营地时 , 他想 , “给我1000万我都不会再来了” 。 一晚的休息让他体能恢复了不少 , 下到海拔7000米 , 王学峰的心情和状态都不错 , 那时候他又想 , “嘿 , 给我50万我就再来一趟” 。
何玉龙的队友Donald Lynn Cash没有这么幸运 , 下山时死在了海拔8750米的地方 。 54岁的美国人Don , 是个酷酷的人 , 因为攀登雪山丢过三根手指 , 却一直没有放弃登山 。
消息是队长告诉他的 。 那时何玉龙刚刚下撤到C4营地 。 队长拉开帐篷 , 没有任何语言铺垫 , “Don在下山时死了 , 死于心脏病 。 ”
“当时我完全控制不了 , 狂哭 。 我们55天在一起吃饭 , 聊天 , 他就这么死了 。 ”半年之后 , 何玉龙向中青报·中青网采访人员提起这件事 , 又红了眼 。
他知道“每年珠峰大概都会死四五个人” , 但那只是个冰冷的数字 。 他是民间公益救援机构蓝天救援队的队员 , 他们到事故发生地救援 , 在河边打捞尸体 , 他一直认为自己面对生死时会很释然 。
但在营地里 , 何玉龙觉得后怕 。 他问自己:我为什么登山?
夏尔巴向导用一把安全锁把Don的遗体固定在路绳上 , 身着蓝色羽绒的Don像贴着崖壁站立一样 , 看着远方 。
“能把Don的遗体运下山吗?”何玉龙问 。 登山公司回复他 , 可以 , 要100万美元 。 空气稀薄 , 直升机无法飞到这里 , 需要组织四五位夏尔巴人上山到海拔8750米 , 这相当于又一次的攀登 。 而且窗口期即将结束 , 再上山面临的危险不可预估 。
不仅有的人永远地留在了海拔8000米的雪山里 , 还有废弃的氧气瓶和包装袋 。 这在海拔5000米至7000米的很少见 。
“大家的环保意识很强 , 这些应该不是故意扔在这里 , 而是根本没有能力带下来 。 ”何玉龙观察到 , 有探险公司组织人上山捡垃圾 , 而且为了鼓励登山者保护环境 , 大本营门口有专门收垃圾的地方 , 按公斤称重后付钱 。
回到大本营 , 没有了出发时的热闹 , 显得寂静 。 2019年春季登山中 , 珠穆朗玛峰上共有11人遇难 , 9名发生在南坡 。
这次攀登中 , 何玉龙失去了1位队友 , 3名队友截肢 , 1名患上雪盲 。 有受伤的队友在6400米的营地坐直升机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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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山鹰珠峰队安全回到珠峰大本营 , 人群已经在迎接他们 。 除了开心 , 夏凡隐约间有种盛宴将散的伤感 。 对他们来说 , 登珠峰更像是一个项目 , 从城市里的训练走到珠峰脚下 。
“真正的攀登者不会说‘征服山峰’ , ‘征服’这个词很刺眼 , 非常不适 。 ”夏凡说 。
李伟终于从南坡登顶珠峰 , 准备“登顶感言”还没说 , 他就哭了出来 。
拍照后 , 他拒绝下撤 , 只想闭眼睡觉 。 夏尔巴协作警觉地拿了另外一条备用绳子 , 在李伟腰间的安全带上打了一个结 , 将他往下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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