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清晰地想起关于过去的种种 , 请原谅 。 遇见言韵是在初一开学 。 因为就这样告别了童年时候 , 心里满是离别的感伤和对新学校的厌烦 , 应该不是开心的样子 。 夏天还没有彻底离开 , 可是九月的雨就哗啦啦地砸下来了 。 学生们撑着各式各样的伞 , 走路或骑车 , 陆陆续续进了校门 。 我犹豫了很久 , 想到底要不要进去 , 象在做一道高分数的选择题一样艰难 , 最后我告诉自己 , 这种事情是没得选择的 。 我继续向前走 , 看见身旁这个推着单车的女孩子没打伞 , 全身湿透了 , 于是把伞向右移过去一些 。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 说:“不用了 , 我有雨衣 。 ”我打好伞 , 尴尬地笑着说:“那为什么不穿上呢 , 淋雨了会生病的 。 ”她说:“太麻烦了 , 不喜欢 。 ”我说:“还是穿……” , 她打断我的话 , 说:“你烦不烦啊 。 ”我怔住了 , 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 她也不管我 , 依旧淋着 雨走开 。 她的头发在滴水 , 她的耳朵上有十字架耳钉 , 她的T恤是D&G 。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走到教室里 , 我按编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 因为刚才的事情 , 多少有些难过 , 一直恹恹地趴着 , 然后我看到她走了进来 , 很轻蔑地扫视了教室 一眼 , 看到了我 , 眯起眼睛“哧”地笑了出来 。 于是我把头低低地埋了起来 , 开始骂上帝是只猪头等等 , 诸如此类 。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像只驼鸟 。 很不幸 , 她坐在我前面 。 因为自己做事情马马虎虎 , 所以连出门前准备好了的饭盆都忘了带 , 看到周围那些陌生的面孔带着饭盆陆续回来 , 才感到肚子饿了起来 , 本想去商 店买点零食吃 ,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几天口袋里正在闹金融危机 , 没办法 , 饿就饿啦 。 回到座位后 , 我心不在焉地翻起新书来 , 但脑子实在是一片空空 , 看不进去 , 倒是窗外的雨很闲适的样子 , 偶尔落到窗台上 , 溅起细小的水花 。 “喂 , 叫你呢!”是她 。 我转过头去 , 微微地咬了下嘴唇 。 “嗯 , 什么事啊?”我的声音很轻细 , 自己都才刚刚听到 , 手指紧紧地拽着衣角 , 不断地扭来扭去 , 十分不安 。 也不是怕得罪什么的 , 躲远一点还是可以的吧 。 “这个给你!”她顺手递过来一块面包 , 动作干净利落 。 “啊?”我皱了皱眉 , 心里很矛盾 , 接?不接?反正她也是好心 , 刚开学 , 惹些麻烦也不好哦 。 “哦 , 谢谢……” “谁要你谢啦!”她一脸无比的不屑 , 随后俯下身来 , 双手撑在课桌上 , 一字一句说: “记!住!我!叫!言!韵!” 又是冷漠地转身 , 高傲地离去 。 依旧是冷冷的语调 , 可是自己会一点一点地温暖起来 , 原来我 , 是受不了小恩小惠的啊 。 言韵 , 真是好听的名字啊 。 可是女孩 , 你为什么如此冷漠呢? 我和她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 走的近 , 知道的也越多 , 可越是知道的越多 , 却越害怕起来 。 言韵的家里很有钱 , 父母都在国外工作 , 她一个人请很多保姆 , 住很豪华的别墅 , 没有人管她 , 看起来 , 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 她是可以和老师吵架、穿很另类的衣服、抽烟、早恋都能够在学校大摇大摆的问题少女 。 这样的人 , 是人人敬而远之的 。 可是只有我明白她的空虚和落寞 , 明白她内心的干净和单纯 , 明白她伪装背后的疲惫 。 春天 。 天空是干净的蓝色 , 漫不经心地飘过几朵绵绵的云 , 像是淌在水上的白莲花 , 暗香四溢 , 路边的篱笆上缠绕着开满小小黄花的藤蔓 , 乡间的路并不平坦 , 冒着几丛青草 , 成片的野花鲜艳而繁茂 , 洁白的蒲公英种子飘起来 , 和米黄色的蝴蝶一起缠缠绵绵飞得很高 。 我和言韵各自踩着单车 , 悠闲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 心情十分的愉悦 , 唱起了清新的歌 。 水田是一片明媚而干净的绿色 , 我们提着鞋子 , 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泥巴上 , 脚心软乎乎的 , 凉凉的有酥酥的感觉 。 田埂边有一条小小的溪 , 溪的那边有一从挺拔的翠竹 , 枝叶里掩映着低矮的青瓦屋 。 金银花和野蔷薇相互交错 , 蜿蜒着爬上了粗壮的樟树干 , 花瓣轻轻地落下或被风吹起来 , 或隐入灌木丛中 , 不知去向 。 言韵倚着我的肩 , 嘴里模糊地哼着什么曲调 , 我们漫无边际地扯过一些话题来聊 , 懒懒散散的 , 享受这个灿烂的季节 。 不知什么时候 , 我们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是静静地晒了一上午太阳 , 很温暖呢 。 那天一下课 , 她就拉着我跑起来 , 我茫茫然然、踉踉跄跄地跟着她 。 “什么事啊?” “有好东西呢 。 ” 经过七弯八拐 , 她带我到学校的小花园里 , 找到一棵挺拔的松树 , 她走到松树脚下 , 拔开厚厚的松针 , 指着一叶新绿 , 一脸兴奋地叫我看 , 表情就像个孩子 。 我说别看了 , 要上课了 , 老…… 她换了个表情 , 凶巴巴地说你看不看 。 我说我看 。 是一簇小小的三叶草呢 , 很可爱的 。 其实不止 , 还有一片象征幸运的四叶草哦 ,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 , 放在手心里 , 说许个愿吧 , 我点点头 , 她问我许的什么愿 , 我说我希望能考上H高中 。 一段太过安静的沉默 。 她用手捂住脸 , 然后很阳光地笑着对我说 , 我的愿望是你的愿望能实现 。 看来 , 我们终究是走不同的路呢 。 我没说话 , 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 像当初在雨里那样 , 看着她一个人走了 。 然后 , 就没有以后了 , 我如愿以偿地考起了H高中 , 快要离开的时候 , 看见她一个人走在树荫下 , 望着我 , 脸上挂起单薄的笑容 , 我侧过脸 , 泪水流了下来 , 心里是深深的疼痛 。 在南湖广场附近吃罢午饭 , 匆匆归来的路上 , 一丛淡粉色的野花引起了我的注意 。 对这种野花 , 我并不陌生 , 它本是开在我记忆深处的 , 只是始终无法确定它的名字 。 在儿时的乡下 , 观赏花卉的贫乏 , 使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广袤的原野 。 春天到来的时候 , 野花遍地都是 。 虽然谈不上五彩缤纷 , 也没有醉人的花香 , 但是能采摘上一束野花 , 放在桌上的罐头瓶里 , 点缀缺乏色彩的生活 , 也是非常愉悦的 。 它能让清贫的生活为之一新 。 因为民间称呼与植物学称呼的差别 , 许多野花 , 我至今也无法叫得上名字 , 其中就有今天偶然见到的野花 , 那时我们叫它“野喇叭花” 。 当我见到真正的喇叭花时 , 又觉得那花土气了点 , 于是更无法给它个具体称呼了 。 身边又没有研究植物学的朋友 , 如何界定它的归属 , 更非易事 。 想必也该归入牵牛花所属的旋花科吧 。 春季里抽芽的时候 , 从地里挖出它奶白色根茎 , 放在嘴里咀嚼 , 味道有些许甘甜 , 算不上可口 , 但也构成了我童年的快乐;夏季花儿怒放的时候 , 会有许多颜色与花儿差不多的蝴蝶翩翩起舞花丛中 , 引我们频频光顾 , 捕捉蝴蝶 。 有时候 , 也收集许多开花的枝蔓 , 编成草帽、花环 , 装饰在头上 , 挂在脖子上 , 彼此炫耀 , 那份快活恐怕于今已不多见了 。 这也许是我突然对眼前丛生的野花感慨的原因之一吧 。 那簇野花 , 虽然花香与花色都不出众 , 但是它们能从密生而少罅隙的灌木丛中 , 挣扎而上 , 探出身子 , 最终把鲜花铺满灌木枝叶顶端 , 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 在烈日炙烤下的那些灌木枝叶 , 早已没了生色 , 相形见绌 , 更映衬出野花的勃勃生机 。 在记忆中 , 它也是如此坚强的 。 它极易繁殖 , 只要有点土 , 有少量水 , 便能洋洋洒洒地舒展开来 。 有攀援的草木 , 便极力攀爬 , 没有则就地开花 。 对生存环境从没有过多挑剔 , 根扎在哪里 , 哪里就是展示生命的舞台 。 它开在沙土地里 , 开在盐碱地里;它开在腐烂的麦秸垛上 , 开在土墙垛上 , 开在河堤上 , 开在山冈上——总之 , 在童年的夏天 , 记忆中随处都有它的身影 。 生命力如此顽强的花 , 的确不太常见 , 这正是我欣赏它的缘故 。 现在可选择的花卉多了 , 我反而感到有些审美疲劳 , 而且到了厌倦的地步 。 说起来我是爱花的 , 比如兰花 , 比如菊花 , 比如梅花 。 我也曾经尝试着养了几盆 , 可惜时间不长 , 便相继枯萎 。 问有经验的花匠 , 说是湿度、温度、土壤条件不适宜等等 , 实在劳神 。 现在的生活节奏如此之快 , 稍有懈怠就会退出竞争的舞台 , 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养花弄草 。 再说 , 许多年轻人 , 想看花了 , 只需花点钱 , 在花店中 , 随便买上几束 , 带回家来 , 插在漂亮的玻璃花瓶中 , 也可以美美的欣赏几日 。 孰不知 , 这样的花易枯萎 , 这样的花瓶也是易碎的 。 现在的都市生活的确丰富多彩 , 可人却越来越脆弱 , 受不得委屈 , 吃不得苦了 。 这还不要紧 , 关键是从此开始怨天尤人 , 牢骚满腹 , 这于己于人有何好处? 这是何故呢?想来是缺少那么点精神吧 。 这种精神只能靠自己去捡起来 , 因为它在你的记忆中尘封太久了 , 每个人都有开在记忆深处的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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