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虽然都是农村，饮食习惯却大有不同 。


湖北红安，那里的乡村，却是盛行喝茶 。家家都有茶叶，都有几个大暖壶 。但凡有人上门，虽是同村邻里，也必是取杯装茶冲开水，容不下半分谦让 。


因此，呆在红安老家，我也入乡随俗，不管何人何事，但凡来了家里，我也便取杯装茶冲水敬上 。


总不能让人嫌弃，这小小举动，竟能给家人脸上争光 。


二十年前，公公的身体还算健康，农闲季节，他就从县城批发大量的散装茶叶，回到家里，自己将其分成小袋，然后游乡售卖 。


我们回老家过年，曾经开车带着公公，去批发部拉过茶叶；看见他夜里在灯光下分装，也上前帮忙过 。公公说，客户都是附近乡亲，能多不能少，每每看着盘秤的指针超过了刻度，才算放心 。


那些小袋子上，印着信阳毛尖，特别亲切 。我们在信阳师院念书时，适逢首届茶叶节，毛尖供不应求，大量脱销 。


公公不会骑自行车，用挑子担着茶叶，走街串巷 。他人缘好，总能很快卖完 。有些人家过大事儿，需要的多，还可以赊欠 。公公有个账本，都是赊售出去的茶叶 。


年底了，他挑着茶叶，带着账本，边卖茶叶边收旧账 。然后，又记录上新的赊账 。


做了一辈子小本生意，茶叶成了他维持交际的媒介物，也没人关心他挣不挣钱，能活动活动就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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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来了广东，突然遇见功夫茶 。


茶壶也小，茶杯也小，不大适合一个人喝 。


需好友三五个，如欣赏表演艺术一般 。泡茶人讲出一样样道道，饮茶人奉上一句句说辞 。


时光缓缓消逝，是谓功夫 。


亦见识了各种紫砂茶宠，有小和尚，也有弥勒佛；还有蟾蜍，即三腿蛤蟆，有的嘴里含钱，有的不含钱 。


据说，金蟾在茶台上的摆放，颇有讲究，含钱的要对着家内；不含钱的，要对着家门口，只因一送一纳 。


这些风水之事，都是茶桌上听来的，极其新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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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广东人爱喝早茶 。


早茶即早餐，主要是一些点心，必不可少的，是一壶功夫茶，所以就叫喝早茶 。


服务生带你坐定，便会询问喝什么茶，即刻就会送来 。还会送来一壶烧开的热水，她们帮忙点燃酒精炉，帮忙放置好茶叶，帮忙倒上洗杯的水，便会退去 。


剩下的，都要自己动手了 。


我不爱做这些，一家人出去喝茶，通常是老公负责泡 。儿子长大后，从2018年开始，多是儿子泡茶，我只负责喝 。


真的是需要功夫，茶市可以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只要有时间，你可以一直坐到中午；只要有人陪，你可以喝到中午，聊到中午，一点不奇怪 。


（八）


再回老家，处处可见功夫茶台，人们全都礼节至上 。各种好茶，亦是应有尽有，时代真的进步了 。


我常常想，现在的生水，怕是没人敢喝了 。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我思念儿时井水的甘甜，也留恋这功夫茶滋味的醇厚 。


或许这就是人生，各种各样，皆要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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