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前本人会有预感吗?( 九 )


因为爷爷一直瘫痪在床,长期不运动容易消化不良,平时只能吃些流食,即使吃馒头也都是拿汤泡软了才吃的 。所以爷爷吃面条的想法肯定是泡汤了,还要被奶奶数落一番!
爷爷平时吃完饭之后,都会跟大家聊会天,问问村子里有什么新鲜事,打听一下村东头的老家伙还在不在,一般是奶奶说,爷爷听着 。
可是那天晚上,爷爷没有问村里的事情,也不用奶奶讲,而是自己说个不停,特别兴奋 。说的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这些故事我都能背下来了:某某人在生产队怎么偷懒啊,谁又掉到粪坑里了啊……
一开始奶奶还不愿意搭理爷爷,说他讲来讲去就这几件事情 。但是当爷爷说出下面这句话的时候,奶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
爷爷说:“你们说,如果我使上全身的劲,能不能猛地一下坐起来!”
大家都以为爷爷在开玩笑,只有奶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然后马上又恢复了 。但是奶奶不再阻止爷爷说话,反而跟爷爷一起聊着过去的事情 。
当时大伯他们也觉得纳闷,这两个老家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能聊!直到爷爷睡去,奶奶才跟大伯说:“叫他们都赶快回来吧,你爹怕是快不行了!”
第二天大伯就通知我爸妈、姑姑姑父还有叔叔婶婶他们都来家里,听大伯说明原委后,他们都匆匆的赶过来了 。
姑姑一进门就眼泪汪汪的往爷爷床边靠过来,嘴巴里叫着:“爹,你先吃啥,俺给你去弄!”
爷爷抬眼看了看姑姑说道:“英子,你咋回来了,我刚刚还想着好久没看到英子了!你咋哭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跟志子(我姑父)吵架了?把他叫家里来,看我不收拾他!”
姑父马上靠过来:“爹,俺在这儿呢!俺没跟英子吵架,就是想回来看看爹!”
爷爷这时才发现,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爷爷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脸色沉重,于是开口说道:“你们这是咋啦,咋都回来了,一个个都那么忙,回来干啥!”
爷爷嘴巴上虽然在责骂他们,但看得出来他心里特别开心,还是一直说个不停 。可吃完午饭之后,爷爷没有说太多话,而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感觉爷爷整个人都很累 。
大伯请了村里的老医生过来,这位老医生也陪伴了爷爷二十几年了,平时的头疼脑热都是他来给爷爷看的 。
爷爷醒了见到医生在给他检查,就用他唯一能动那只胳膊,拨开医生的手说道:“不用检查了,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坐这儿跟我聊会儿天吧!”
医生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就把自己的工具全都收了起来,拉着爷爷的手拉起了家常 。
医生走后的当天晚上,爷爷的身体就显得很虚弱,也不想吃饭,只是喝点水 。大伯也已经联系了办白事的,帮忙准备寿衣、棺材之类的葬礼用品 。
接下来的几天,爷爷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大部分时间是迷迷糊糊的 。家族的其他后辈,也陆陆续续赶回来看爷爷最后一面,有时爷爷醒过来看看周围,念叨念叨孙子们的名字,但总是叫错,应该是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
这也是这个时候回去看爷爷的,记得刚进屋时,看见满满一屋子人神情沉重,爷爷整好又睡着了,我以为爷爷已经去了,就哭出了声音 。
一屋子人顿时就炸开了锅,跟着我抽泣起来,姑父马上拉住我说:“还没到时候,先别哭”!大家也跟着克制住情绪 。
爷爷醒了之后感觉到了我在身边,说道:“杰子回来了,以后不用给我端尿盆了,想玩就出去玩!”这句话一出,整个屋子的人先是大笑,然后个个都在抹眼泪 。
小时候我经常问爷爷要不要拉尿,他拉完尿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可以出去玩了,这已经成为全家最经典的笑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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