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n man manvswilds3( 四 )


论及山人学书经历,其弟子吴育所著《完白山人篆书双钩记》中曾引山人自述曰:“余初以少温为归,久则审其利病 。于是以国山石刻、天发神谶文、三公山碑作其气,开母石阙致其朴,之罘二十八字端其神,石鼓文以畅其致,彝器款识以尽其变,汉人碑额以博其体 。举秦汉之际零碑断碣,靡不悉究 。闭户数年,不敢是也 。暇辄求规之所以圜,与方之所以为矩者以摹之 。”是为可参 。
乾隆四十五年(1780),石如三十又八,别梅家,戴草笠、着芒鞋、扬鞭策驴,游于长江、黄山等地,又访徽州、杭州、休宁、歙县诸城 。途中登山川之巅,揽江河之胜,观书于庙亭,觅碑于岩野 。每览前朝上古碑刻,必心摹手追,又悟道自然,化为己用,其书印雄浑豪迈之气生焉,遂执碑学牛耳也 。
石如游别黄山,客居歙县,某日卖字于市,逢状元金榜府中塾师张氏惠言游于贾肆,张见其书,惊为上蔡真迹,乃荐于金榜,邀入金府寓居年余,两人皆从其学,金氏尽废家中自书匾额楹联,只用邓书耳 。此后,与时贤名流方君任、程瑶田、姚鼐、曹文植、罗聘诸人交游,广览各家所藏,技艺更得精进矣,又得诸生助力,石如书印之名遂日隆于斯 。
曹氏文植,当朝重臣,时任户部尚书 。见山人书,推崇备至,称其“四体皆精,国朝第一”,并善待有加——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邓为曹书四体千字文横卷,字大径寸,一日而成,无一败笔,曹氏为之叹绝,即以十两白银致谢,后更以重金五百为山人寿礼!后邓刻“一日之迹”印以为记念 。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中,邓受文植盛情之邀,入京游艺,名震京师 。当朝重臣刘墉、陆锡熊、纪晓岚等皆尊山人为布衣高士,盛赞”千数百年无此作矣” 。然有中堂翁方纲,以邓氏入京“不至其门”恶之,乃诬其书“无书卷气” 。石如胸有方心,身无媚骨,不愿苟迎逢且,遂顿踬出京,登居庸关、谒十三陵、登泰山、过扬州、金陵等地,沿途遍访秦石汉碑 。以文植力荐故,于次年(1791年)入两湖总督毕沅府为幕僚,为时三年,深得毕所器重,后因不满幕府同僚孙星衍、洪亮吉等勾心倾轧,愤而离去 。
乾隆五十九年(52岁),山人由武昌归故里,购置田产四十亩,建屋一栋,并亲书“铁砚山房”匾额置于门首 。山人性直好侠,常将书刻售资救济乡人,有济世之声 。然又心性散淡,乐游于外 。此后十年,虽渐年迈,仍往来于京口(今镇江)、江宁、扬常苏杭等地,会友人,磋技艺,彼时山人书印技艺臻于化境,已为“上掩千古,下开百祀”(康有为语)之宗师者矣 。
嘉庆元年(1796),邓五十有四,客居丹徒袁廷极家 。袁以雌雄双鹤相赠,邓以灵鹤为伴,相处甚欢 。不意五载(1801)雌鹤没,邓葬雌鹤于集贤关僧院中并书“鹤冢”碑,且并寄雄鹤于院中 。
暮年山人,游于镇江、泾县诸地 。嘉庆七年(1802),收包氏世臣为入室弟子,授其毕生所学,传其衣钵 。包氏者,其时青年才俊,后之大学者也 。世臣口才精绝,传邓师之名不遗余力,又收吴氏熙载为弟子,再传邓氏书印衣钵 。世臣不以印名,然邓氏书印延绵传世,震古烁今,包氏功不可没也 。
嘉庆十年(1805),山人客泾县时闻所寄雄鹤斗蛇而亡,遽病渐衰,是年初冬,邓于家中仙逝,一代艺术大家落幕,时年六十有三 。
石安曰:观山人一生,所遇贵人多矣,然其襟怀若雪,视富贵如浮云,以布衣之身行于世,浮鸥独翔,负一笈而遍览名山大川,养天地浩然之气于笔端腕底 。艺术一域,书印精绝,雄冠天下,又有戛戛独造之功,书为领袖,印乃宗师 。虽为布衣,却凭艺名动朝野,各方尊为巨擘,此数百年独邓氏一人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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