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探亲的假期有限，走亲访友要占去一些时间，真正陪父母的时间不多 。要走的头天，我一般把姐姐们叫回来，不是要她们送我，而是母亲有一个头晕的老毛病 。从知道我要回来开始，他就闲不下来，等我一走，往往要犯头晕病，要在床上躺一二天，才能缓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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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每次分别的时候，母亲总是说，你和你哥都是公家的人，要听领导的话，干好工作，不用惦记家里 。但我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不舍，溢于言表 。那时一般在村里坐早6点的班车到县城，再转车到武汉坐回京的火车 。因此，母亲要老早起来准备早饭 。
41.父亲一般不起床，每次都是我到床边跟他告别，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啥不起床送我，也许是他作为父亲对儿子远行的一种无言的表达吧 。也许父亲“非无泪”，只是“不洒离别间” 。多年后，我第二次上军校的时候，当时父亲在北京哥哥家，执意要送我去火车站，不让去还不行，岁数大了，性情也变了 。
42.离别之际，看着年事渐高的父母，愧疚之感在心里油然而生，哥哥已经当兵在外，我理所应当守着他们尽孝 。此情此景，不由人想起清朝黄景仁《别老母》一诗：
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 。
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
43.母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1994年春节前，我答应女朋友在京陪她过年，把给父母过节的钱寄回去了，也告诉她们春节不回家 。可到年根，心里空落落的，不由自主地滋生想回家的强烈念头，买张站票就回家了 。到家没两天，发现母亲不怎么吃饭，一问，有段时间啦，赶紧带母亲到镇医院一检查，食道癌晚期 。
44.经过在武汉空军医院放、化疗等手段的治疗，母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在北京养病期间，母亲住在空军总部大院哥哥家，当时我也在空军大院上班 。我们就像住在一个湾里一样，走动非常方便，我一般晚上或星期六日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白天上班时间从来没去过 。
45.有天下午，我干完手头的工作，座在办公室发呆，突然想去看看母亲 。来到哥哥家楼下，闻到一股煤气味，上一层楼，气味越浓，等我到4层的家里，煤气味大得让人受不了 。原来母亲烧水，水壶太满，烧开溢出，浇灭了煤气灶 。母亲就坐在紧挨厨房的小房间里而不知，好在天气暖和，是开着门窗的，要是有人打个火抽烟什么的，或者我不过来，空气中煤气味到了一定程度，后果就不堪设想 。我感觉这两件事，不能仅仅以巧合来解释，应该有母子心灵感应的 。
46.母亲在北京住不习惯，一方面是气候干燥，另一方面住低层楼房没有电梯，上下不方便，白天又没人陪她说说话，没住几个月就回家啦 。
47.记得母亲患病期间，我回老家看她 。她还是不辞辛苦地忙着给我做粘米粑吃，拦都拦不住 。做好了，我们在堂屋吃，她吃不下，在里屋床上躺着 。我拿着粘米粑，跑到她的床前，一边吃，一边赞叹：真好吃！我的本意是夸妈妈做的粑，太好吃了 。后来回头一想，在得了食道癌病，不能吃东西的母亲面前，我这么去说，是不是太残忍啦？现在想起来，还内疚不己 。
48.曾经有一段时间，父亲在北京哥哥看孩子，母亲一个人在家，孤身影单 。我的屋背向湾的其他人家，一排就两家，另外一家冒住人，因此，基本上是个豆子家 。她养了一条大黄狗作伴，让人晚上下药饵钓走了，伤心了好一阵，再也不忍心养了！想起来这些，心理就难受 。
49.母亲的病治疗后维持了3年，病重前，哥哥和我，都从北京提前回来了，还有3个姐姐也回来了 。在家人的守护中，她安静地走完了平凡的一生，时年74岁 。那天下午，母亲还比较清醒，一个劲儿地催二姐回家，晚上她老人家就走了 。而14年后，父亲走的时候，只有二姐一个人为其送终 。时也命也，老天都提前安排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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