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中的山 风水学山水代表什么( 三 )


如果说山水诗、山水画是从精神层面表达山水宜居的审美愿景,那山水园林、山水城市堪称是从物质层面创造宜居的山水环境,尤其是山水城市更能体现出现代环境美学的文化意义 。环境美学家阿诺德·伯林特曾说:“对许多人来说,城市,尤其是工业化的城市,与审美是对立的 。尽管城市里的一些地段具有自己的魅力,各种车辆已经占据了它的街道,行人躲避车辆就像战败者在胜利者面前四散溃逃 。园林和公园就像水泥和柏油铺筑的荒漠中偶然出现的绿洲,但城市体验的主要特征仍然是机械和电子产生的噪音、垃圾、单调的摩天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被污染的空气,个性特征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亲密联系被单调的建筑和大众文化吞没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地位是不稳定的和受到威胁的 。”[3]但中国古代山水城市环境设计十分重视维护人与城市的精神联系 。汉代长安城南据秦岭龙首山(今陕西龙首塬),北临渭水;襄阳城南据荆山,北临汉江 。这两个城市都由河流与山脉环抱而成,是聚气积阳的风水宝地 。汉代襄阳与长安不是普通的地理方位名称,而是阴阳合和境界(哲理)的化身,表明汉代人视长安、襄阳之类的山水城市为人类归宿天地大道的精神寓所 。这也是后人看待山水城市的共同祈愿 。孟浩然《秋登万山寄张五》:“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 。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 。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 。时见归村人,平沙渡头歇 。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描述的就是一幅日常生活性质的山水城市景象 。是什么东西支撑了孟浩然笔下山水城市的诗化意蕴?正是山水城市本身的物质形态,即襄阳特有的城市体量与空间结构 。宋代襄阳城周长6公里左右,明代增加到7.3公里,城墙北面紧邻汉江,东、南、西三面依山临水均在2~5公里范围内 。汉江水宽一二百米,水质清澈,周边山峰大多数百米高 。山不高而富灵性,水至清而显秀丽 。清新灵秀的自然山水风光与城市本身有机融合,人们走进城市就如同走进了山水,走进山水也如同走进了城市 。这是历代文学艺术诗化襄阳、诗化山水城市的物质基础 。
对中国人来说,诗意的栖居何以依赖山水环境、诉诸于山水艺术?宋代著名山水画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阐明了原因:“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 。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 。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 。直以太平盛日,君亲之心两隆,苟洁一身,出处节义斯系,岂仁人高蹈远引,为离世绝俗之行,而必与箕颖埒素、黄绮同芳哉!《白驹》之诗,《紫芝》之咏,皆不得已而长往者也 。然则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湟漾夺目,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此世之所以贵夫画山之本意也 。不此之主而轻心临之,岂不芜杂神观,溷浊清风也哉!画山水有体,铺舒为宏图而无余,消缩为小景而不少 。看山水亦有体,以林泉之心临之则价高,以骄侈之目临之则价低 。”[4]224从中可以看出,人们喜爱居处优美的山水环境,喜欢亲近清新活泼愉快的自然事物,乃是人之常情 。
但是,山水审美价值与人们的实际审美体验之间存在矛盾:一方面,人们向往和喜爱优美的自然山水环境,另一方面,人们却无法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常处、常居优美的自然山水环境 。郭熙主张山水画家要努力化解这一矛盾 。首先,要有“林泉之心”,即胸怀山水的审美之心,这就可以与自然山水达到心灵交融,获得神畅山水的快意 。其次,要以“可居性”来选择山水,保障山水对象与人的日常现实生活紧密相联 。他明确地说:“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 。画凡至此,皆入妙品 。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何者?观今山川,地占数百里,可游、可居之处十无三四,而必取可居、可游之品 。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谓此佳处故也 。故画者当以此意造,而鉴者又当以此意穷之,此之谓不失其本意 。”[4]224-225郭熙明确将山水与人的可居可游、乐居乐游相结合,其宗旨都是要将自然山水审美与人的日常生活起居联系在一起,而不是把自然山水当作一个纯粹超俗的精神寓所 。宋元以后的山水画,如元代赵孟頫的代表作《秋郊饮马图》与《水村图》、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王蒙的《青卞隐居图》、吴镇的《渔父图》系列作品,明代吴伟的《渔乐图》,无不折射出山水宜居的艺术美学精神,可以说就是郭熙所倡导的山水“宜居”美学精神的传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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