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后来薛兆年鼓起勇气打给了一个同事 。 并不是因为她们关系好 , 只是因为同事是公司的行政 。 薛兆年在电话里试探地问对方能不能给自己送点现金来 , 对方听到她的哭声 , 放下电话就打车来了医院 。 \r\n那之后 , 她开始健身 , 希望自己尽量少生病 , 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 \r\n“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r\n“打110 , 不然还能打给谁?”\r\n直到现在 , 薛兆年设置的滴滴紧急联系人还是远在泉州的闺蜜 。 \r\n“我不能设置我爸妈 , 因为万一出什么事情 , 他们是没有办法应付的 。 ”她也不是不想设置北京的朋友 , “可是大家上一天班都挺累了 , 让一个人再去替我操心是一件挺不好的事情 。 除非未来有男朋友 , 我会考虑设置他的 。 ”\r\n4、倦怠社会\r\n北京的冬天总是很冷 , 空气吸到鼻子里有种干燥凛冽的味道 。 西北风一刮 , 像冰凉的鞭子在抽打行人的脸 。 \r\n从城市上空俯瞰 , 状如不规则五边形的酒仙桥地区 , 常常堵得令人怀疑时间静止 。 红墙灰顶的低矮住宅连成片 , 路边混合着各种通勤工具的轰鸣和尾气 , 以及街边摊的锅气 。 \r\n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早晨 , 武伟(化名)像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帽子、围巾、手套 , 在楼下扫了一辆摩拜 , 骑上车汇入了人流 。 他是广东人 , 不喜欢在冬天穿得过于厚重 , 经常穿一件米色的风衣外套 , 下摆免不了蹭在车身上 , 有些脏了 。 \r\n武伟是96年的 , 在一家杂志做文化记者 , 租住在酒仙桥的一套五居室里 。 室友都是上班族 , 他不用坐班 , 白天总是一个人在家 , 室友们下班又都比较晚 , 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 武伟的嘴角突然上扬 , 露出一颗虎牙 , “可能我和室友90%的碰面 , 都是我身体不舒服时问她有没有布洛芬 。 ”\r\n他想 , 如果家里有个客厅就好了 , 起码大家会偶尔在客厅坐一坐 , 聊聊天 , 还可以一起看电视、玩switch……打破室友之间的陌生感 , 先要有一个可以交流的条件 , 武伟称之为“先有鸡后有蛋的关系” 。 而且有个客厅 , 朋友来也更方便 。 \r\n2018年春天刚来北京的时候 , 工作还没着落 , 武伟辗转在各个日租房和朋友家里 , 两个月里换了8个住处 , “当时真的有一种在城市里流浪的感觉 , 你也不知道你明天去哪 , 知道了 , 就背个双肩包 , 再拉上个行李箱 , 塞进你的全部家当 , 去往下一个暂住的地方 。 ”武伟说 , 那时候他根本不可能考虑到什么客厅不客厅的 , “客厅大都被改成了隔断房 。 ”\r\n无聊的时候 , 他也会试着玩玩交友软件 , 还在豆瓣上发过征友帖 , 某电视相亲节目的编导看到后 , 曾发私信邀请他上节目 。 武伟没兴趣 。 他发觉 , 这种网络社交其实“蛮短平快的” , 虽然可以认识一些人 , 但大部分人都不会聊得特别深 , 基本是一面之交 , 想要确定一段恋爱关系就更难了 , “最后你的社交可能就是不断地在见陌生人 。 ”\r\n线上交友显然与真实世界里的社交并不相同 。 在没有客厅的合租房里住久了 , 武伟渐渐发觉 , 自己变得愈发沉闷 。 原本他就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男孩子 , 交谈时目光总是落在地面上 , 讲话声音很轻 , 偶尔有轻微口吃 。 \r\n不说话的时候 , 武伟整个人看起来会更放松些 。 坐在咖啡馆的吧台上 , 他时不时对着咖啡机的金属表面照镜子 , 整理衬衫的领口和袖口 。 他长着一张帅气的脸 , 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 衣着精致 , 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旁人的注意 。 \r\n“北京太快了 , 你会感觉到这里的人 , 其实都处于一种特别急躁或者焦虑的状态 。 ”武伟说 , 他每天都能在路上看到一个画面——所有人一直往前冲 , 谁也不会停 , 汽车司机很少让行人 , 骑自行车、摩托车的人也急匆匆的 , “可能大家真的都太忙了 , 甚至没有时间去做一些跟社交相关的事情 , 无暇他顾 。 ”\r\n他拿起手边的那本《倦怠社会》 , 这本书的介绍里说 , “竞争性的、效绩主导的社会正在影响着我们每个人……多任务处理、用户界面友好的技术正在制造混乱 , 从抑郁症 , 到注意力分散 , 到人格分裂 , 社会中蔓延着一种普遍的不安情绪 。 ”\r\n话题转到之前被热议的“996” , 武伟想象着 , 如果自己处在这种状态下 , 肯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了 , “只想下班赶紧洗个澡睡一觉 , 周末能休息的那一天可能更愿意在家里放空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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