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弹劾权贵”为己任的“清流派”真的是晚清政局一股清流吗?( 五 )


前文已述,张之洞曾批判洋务派,“自咸丰以来,无年不办洋务,无日不讲自强,因洋务而进用者数百人,因洋务而糜耗者数千万”,结果仍然是“事阅三朝,积弱如故” 。指责洋务派借“自强”之名,奔竞、滥举,而且又虚耗、靡费,最后还是达不到自强的目的 。俟清流认识慢慢转化,开始倾向洋务之时,“自强”一词常见于其奏折、书信、日记之中,并为中国之自强献计献策 。光绪六年(1880),陈宝琛代刘铭传拟《筹造铁路以求自强折》,指出自强刻不容缓,折中说:“臣每私忧窃叹,以为失今不图自强,后难欲图,恐无日矣 。”并提出自强方案,“自强之道,练兵造器,固宜次第举行,然其机括则在于急造铁路 。”①[23]认为练兵、制器固然是自强之道,但主要还是修造铁路 。张佩纶深感时局危急,提出“攘外必先安内,而富强端在强兵”,②[3]建议武科改试洋枪,参西法练兵 。光绪十年(1884),他又提出在沿海七省广设兵轮水师,购买铁舰、大炮,添置炮垒,精选水师将才,并建议选派水师将弁出洋学习,目的是加强海防,以求得自强 。黄体芳也专上《变法储才实求自强疏》,提出通过变总理衙门之法、变沿海设防之法、变宗学官学之法等措施,并“储异日有用之才”,③[20]来求得自强 。后清流代表屠仁守高唱“尊王攘夷”,把抵抗列强入侵,捍卫国家主权视为自强之道,他说:“俄人偪新疆,窥吉林;英人踞印度,服缅甸 。今法人又入越,地与中国为邻 。始计所以力护越南者,固为国势强弱全局攸关也 。争越南而得,则英俄觊觎之志可衰,他国思逞之心可戡,庶自强自今日始 。”④[6]
甲午战争之后,清流对自强的认识更加深刻 。张謇替张之洞所拟的《代鄂督条陈立国自强疏》中,把自强的范围延伸到除军事之外的“广开学校”、“速讲商务”、“讲求工政”等方面,提出“立国出于人才,人才出于立学”、“外洋富民强国之本在于工”等主张 。⑤[16]翁同龢痛感甲午战争中中国军事上的拙劣,提出“以谓欲图自强,必自练兵始”,⑥[21]把练兵作为自强的一项重要条件,并提出兴学校、开新闻报馆、印刷书籍,认为“各国富强之基实本于是” 。⑦[21]文廷式的眼光更为深远,他说:“和议既成,举国争言洋务 。请开铁路者有之;请练洋操者有之;请设陆军学堂、水师学堂者亦有之 。其兴利之法,则或言银行、或言邮政、或请设商店(局)、或请设商务大臣 。诸人非必无视,诸说亦多可行 。然天时人事,则犹有所待也 。”①[65]
他认为开铁路、练洋操、设学堂以及设银行、邮政等措施皆自强之术,但以“犹有所待也”一语,高深莫测 。意思是说,开铁路、练洋操这些方案只是自强之术,并非根本,而要真正达到自强,则非仿效西方,变更制度不可 。庚子之役后,自强之声不绝于耳 。张之洞听说朝廷不愿行西法之后,非常愤慨,在致安徽巡抚王之春的电文中说:“变法不重西,所变何事 。”②[19]要求大变旧法,大行西法以求得自强 。张謇于1895年即踏上实业救国的道路,他认为“实业教育,富强之大本也”,③[16]欲想通过大办实业和教育达到振兴自强 。后来“受外界刺激”,认为非立宪,“无以救之”,毅然走上了立宪救国之路 。清流毕竟是“清流养望”,官场“清客”,手中并无实权,所以纵横捭阖,献计献策倒是特长,但于实际事务却很少建树 。不过也有几位手握权柄,在实际事务中颇有建树 。前清流代表吴大澂,在帮办东三省军务期间,练勇设防颇有建树,并“奏请在吉林设机器制造局,并于三姓、珲春各处兴筑炮台” 。④[24]张之洞抚晋后,在实际事物中痛感以前放言高论,于事无补,于是开始着手实际,实事事功 。在山西期间,张之洞设立洋务局,发布告示招材纳贤 。署理粤督的时候,正值中法战争,张之洞痛感中国军事上的落后,在广州兴学练兵,兴办实业,开办了水师学堂,聘请洋教习,招募洋工程师,翻译西学书籍,学习火药、电线、强水、红毛泥等制造技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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