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病人」:不加班,就很慌( 三 )


芝士曾遇到在一家日企公司上班的来访者 。 他连续加了三个多月的班 , 后来想要离职 , 公司却不同意 , 以各种理由延后离职日期 。 他想申请劳动仲裁 , 却忌惮公司在行业里的影响力 。
这样的雇佣矛盾并不少见 。 但这位来访者被长期的过劳工作透支 , 心理状况变得脆弱 , 因此患上了中重度的抑郁症 。
芝士在来访的职场人士身上发现一个共同点 , 他们往往在面对人际关系时敌意更强 , 敏感易怒 。
金融从业人员、程序员等 , 是来访者中工作时长最长的一群人 。 芝士将加班、996形容为触发某些心理问题机制的“扳机” 。
扳机扣动之后 , 紧接而来的是切肤的“疼痛”——有人来医院时 , 说自己喘不上气 , 冒冷汗、心跳加快;有人一天拉十几次肚子 , 有人甚至泌尿系统出了问题 , 感受不到自己的尿液;更严重些 , 有人胃痛到无法正常工作 , 到医院检查 , 却查不出毛病 。 以上种种 , 都是伴随着抑郁症出现的躯体化症状 。
03 困在系统的打工人主动加班 , 很多时候看起来是个体的自发选择 , 但纯粹“自发的”过度劳动 , 似乎并不足以成为动因 。
“北漂”“深漂”“沪漂”等词 , 让一线城市似乎天然带有一种奋斗叙事 。 还在北京工作时 , 林肖听一位朋友说 , 连公司挑选的挂历 , 都写着“成事之心”四个大字 。 老板在开会时情绪激动:“真想选择安逸 , 你来北京做什么?”
后来 , 工作地换成了上海 。 有一次周末 , 林肖走进一附近的大型咖啡厅 。 窗外正下着雨 , 店里的位置都被占满 , 每张桌子几乎都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 有正在跟客户谈业务的上班族 , 有考研党 , 甚至还有人辅导孩子的功课 。 林肖感到惊讶 , 这是一群生活在同样的城市节奏之中的人 。

互联网「病人」:不加班,就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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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肖所在的团队 , 是公司里加班最厉害的 。 而组建起这个“内卷小组”的领导 , 平日里给人的印象 , 是在工作里永不疲惫的女强人 。 后来 , 林肖无意间得知女领导的另一面 , 那位女领导有一个微博小号 , 几乎每一天 , 她都在上面发“不想工作”的动态 。
国庆假期之前 , 女领导与团队的同事聊天 。 她突然提到 , 希望放假期间 , 可以和同事当彼此“七天的陌生人” , 不要被工作的事打扰 。 但因为一位同事发宣传时 , 错放了带有竞品信息的海报 , 女领导又不得不加班 , 帮助下属处理这场事故 。
林肖这才发现 , 不管是基层员工 , 还是管理层 , 每个困在这套体系之中的人 , 都有身不由己的一面 。
“你毕竟还要跟别人合作 。 ”王敏也有同样的感受 , 个体是镶嵌在链条中的一环 , 只能跟着转动 。 这既是工作伦理所教导的 , 也是严厉的工作机制所强加的 。
而另一方面 , 技术的进步 , 也进一步完善了这个工作的系统 。 目前来看 , 技术非但没有将人从劳作中解放出来 , 反而为随时随地加班提供了更大便利 。
在贵阳从事软件销售的小莫也有类似感受 。 最近一个周末 , 她刚为年末的活动加了一天班 。 这是她的第三份工作 , 进入公司也有三四年之久 。 但紧张的感觉从未改变 。 “一直想办法往前赶 。 ”小莫说 。
疫情是小莫所在公司加班文化兴起的节点 。 在此之前 , 同事们尚且不习惯远程工作的方式 , 有什么事都要到公司当面沟通 。 疫情期间 , 公司自己研发的办公软件带有会议功能 。 自从远程办公变得更加便利 , 老板随心所欲 , 大大小小无聊的会议比以前多得多 , 员工无法请假 , 处于全天候待命、随时工作的超额劳动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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