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诗写于嘉定十三年,当时刘克庄闲居在家,其实只是一首再正常不过的抒情咏物诗 。但在几年后,奸相史弥远掌权,以其一系列恶劣行径受到朝中正义人士的激烈反对,于是,史弥远及其党羽爪牙四处寻找罪名,排斥异己 。
刘克庄这首《落梅》虽然写于几年前,但也被史弥远的党羽挖了出来,认为其尾联诽谤时政 。这时刘克庄正担任建阳县令,本已经要被治罪,幸好有人为他开脱,才得以幸免 。随后几年,刘克庄虽然也曾升迁,但终究还是被人旧事重提,打落荒野,在家中闲置了十年 。
回乡后,刘克庄不改旧颜,仍以梅花自喻,坚决不向朝中权臣低头,此后多次写下咏梅诗,一生中多达123首,堪称是中国古代文人中咏梅最多的诗人 。
在《病后访梅九绝》中,刘克庄写到“幸然不识桃和柳,却被梅花累十年”,表达了对自己经历的嘲弄,也是对理想的坚持和不屈 。虽然备受朝中权臣折磨,终刘克庄一生,他并没有低头,反而在渡过了日益艰难的十年后,越走越坦然,越走越平静,成为了南宋杰出的诗词作者之一 。
而《落梅》,也和刘克庄的品格一样,最终流传千古,为后人时时传诵 。
“老子平生无他过,为梅花、受取风流罪 。”《贺新郎·宋庵访梅》
“幸然不识桃和柳,却被梅花累十年”《病后访梅》
据说刘克庄一生写过4000多首诗,而其中写梅花的就有200多首 。这个故事还得从那首《落梅》说起 。
落梅
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 。
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 。
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 。
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 。
这首诗历来被称为他作品中上乘之作,因为它通篇不着一个“梅”,却能句句写出梅的神韵 。当然,也因为它通篇不着一个“梅”字,又使得别人读出神韵之外的神韵,从而影响了他的一生 。
来看看整首诗的行文,我觉得它可以成为咏物诗的典范之一 。
首联:开门见山,抓住一个“落”字,从一片凋零写到纷纷坠落,渲染了一个凄美的画面 。
颔联:一飘一坠,表面上继续描摹梅花的凋零,实际却通过比喻化用的手法暗喻了那些品行高洁的迁客和骚人,他们就像这落梅一样,在风刀雪剑中坚守傲骨,而后在摧残中纷纷飘坠 。
颈联:顺着飘坠的视线,诗人进一步描摹梅花坠落的画面 。它们大部分堆叠在霉苔之上,被污泥浊水掩埋,有那么几片粘过路人的衣襟,那高洁的神韵淡雅的芬芳经久不散,让人久久难忘 。这仅仅是落梅的特征吗?它更是那些具有梅花精神的仁人志士的象征 。至此,人与梅交融成了一体 。
尾联:这也是全诗的神来之笔 。如果说前三联以凄婉见长,那么到这一联,诗人笔锋一转,流露出金刚怒目式的责备和训诫,将矛头直指侍春使者—东风 。“却忌孤高不主张”,是它的妒忌和摧残,才使得别具风骨的梅花怀才不遇,早早地凋零了 。
因此,这四联虽无“落梅”二字,实际上却句句写落梅 。从它的形象追溯到品格,到它的命运深挖到根源,将梅花的形神韵描摹的淋漓尽致 。更主要的是,还能托物言事,借物喻情,将落梅和迁人骚客的命运紧密相连,产生了深刻的主题指向和深厚的艺术效果 。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被反对派抓住了把柄,成为不满权臣党当政的有力案例 。他也因此和另两个诗人一起,一贬再贬,十几年排挤于穷山恶水,被朝廷弃用 。
而颇有意思的是,这件事非凡没有让诗人迫于压力,低下头颅,反而激起了诗人的坚强傲骨和不屈个性 。所以,他在后来的日子更加执着地创作梅花诗,成为名副其实的梅花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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