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之·光读后感锦集( 五 )


说到神秘,关于ECM的最神秘之事,当然就是1975年 Keith Jarrett 的科隆音乐会,这是一场组织得一团糟的音乐会,音乐家连饭都没的吃,据说还有点发烧,科隆歌剧院的场地也不怎么样,光调音就花掉了5个小时——然而就在这样奇怪的状态下,Keith Jarrett 奉献出了完美的即兴演出,人们说,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一定是上帝光临了科隆歌剧院——孤独,低徊,爆炸,狂欢,那一天,Keith Jarrett的钢琴表达了人间的一切 。ECM随后发行了科隆音乐会的录音,这张爵士音乐史,也是即兴音乐史上最杰出的唱片,卖出了400万张,成为爵士乐历史上最畅销的一张唱片 。那个形象孤寂的ECM也自然而然成了音乐界的焦点 。
但ECM依然故我,也依然孤寂,科隆音乐会之外,ECM也极少把音乐家的头像放在唱片封套上——重要的是音乐,而不是制造明星 。50年,ECM录制了2000张唱片,内中的孤独与对世界的拒绝,一以贯之 。但正因为这种孤绝,让ECM在音乐和艺术那里,走得更远,也让ECM不停地收获,最真诚的知音 。人们在ECM的唱片封套上,很多次看到新浪潮大师戈达尔的电影图像,人们在戈达尔的电影里,也总能听见ECM的音乐,那是因为艾歇尔和戈达尔,是真正的知音,他们互相向对方开放自己的音乐库和影像库,最终形成了不同领域艺术之间的奇特互动 。
知音除了戈达尔,还有希腊电影诗人安哲罗普鲁斯,戈达尔的《电影史》原声由ECM发行,而安哲罗普鲁斯几乎所有的电影原声,从《雾中风景》到《鹳鸟踟蹰》到《永恒的一日》到《尤利西斯的凝视》,都在ECM 。踟蹰,凝视,永恒,这些关于时间的词语,既是安哲罗普鲁斯的,也正好是ECM的写照 。
是诱惑的,也是拒绝的
上世纪90年代末,在唱片店这个行业的夕阳余辉之中,ECM到了中国——以打口和盗版的形式 。现在的读者可能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唱片店摆了一整排ECM的作品,里面的音乐家你没有听说过,里面的音乐,你也闻所未闻,但每一张唱片的封套,却又充满诱惑,它们和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 。2016年,ECM在中国做了一次展览,当两面巨大的唱片封套墙树立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人们唯有惊叹,谁不想走进那个神秘的世界呢 。
是的,诱惑,这是ECM给一个陌生人的第一印象 。挪威独立设计师拉斯·缪勒准确把握住了这一点,所以他给ECM做的第一本唱片封套集,名字就叫《欲望的封套》 。和通常的所谓诱惑不同,ECM的诱惑不来自热烈,不来自引诱,相反的,这种诱惑来自拒绝 。冷的光,淡色的土地,一个晃动的影子,一座枯寂的山,这些都是表达拒绝的意象,拒绝什么呢?拒绝巨大的冰冷的都市,也拒绝甜腻腻想象出来的田园,ECM用大地本身的色彩,及其没有色彩,用自然界原本就有的光,用延伸着的道路,用静默的海,表达对一个人造世界的拒绝,以及,一个发自绝对的声音的世界的,邀请 。
所以,ECM到中国20多年了,悄然影响了一批铁打的粉丝,却几乎没有什么公共影响 。直到2018年,才有了第一本真正授权的中文出版物,表达ECM美学的封套集《风落之光》 。
和ECM的音乐一样,ECM的视觉无法归类 。“暮色降临时”,这是书中对ECM美学的一种阐释,很可能,只有这种关于时间与空间的表达,才能拿来形容ECM,因为ECM“不通向任何地方”,它就是此时此刻 。它的内里,是绝对确定绝对坚持的,它的每一次表达,却又都是即兴的 。
艾歇尔本人曾经在ECM的封套上出现过,Paul Bley的专辑《月河上的独奏》:“艾歇尔背着包走在栈道上,因为背光,他的身影几乎难以辨认——朝着北方,朝着苍白的光线,冷酷的气候走去,人影几乎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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