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摆渡人:快递小哥外卖小哥背后的故事( 三 )

  杨俊武盘算着 , 只要孩子成为国家二级运动员 , 再升一级 , 就能留在北京上学 。 他对具体的政策不甚了解 , 但对孩子练滑冰不敢马虎 。 “体育是个烧钱的行业 , 在俱乐部一个半小时 , 最低要150元到200元 。 ”下午两点后正是他的午饭时间 , 他在贸大旁的美食城里 , 要了一碗13元的宽面 。

  美食城由一个个外卖档口组成 , 门外停着各色电动车 , 外卖小哥见面第一句问候:“干多少了?”摘下手套 , 他们走进温暖的屋子短暂歇脚 。

  杨俊武把裹着透明胶的充电宝放在一旁 , 一天下来 , 2万毫安的电量只剩20% 。 他跑一单赚7元 , 儿子的头盔1000多元 , 流线条优美 , 他拿自己送外卖的几十元的头盔比较过 , “确实不一样 , 贵有贵的道理 。 ”

  他一年下来要投入五六万元给孩子滑冰 , 停不下来 , “孩子一出去比赛 , 看别人的孩子比咱的滑得好 , 为什么 , 还是咱们投资少 。 ”

  杨俊武1984年出生在甘肃陇南 , 家里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 , 粮食又便宜 。 他14岁就退学了 , 在县城跟着大人摆摊卖皮鞋 , 干了半年多 , 生意不大好 。 经朋友介绍 , 他又去山里挖煤 , 干了两年 , 挣钱多 , 也危险 。

  井下不通风 , 土炸药刚炸过 , 洞深五六百米 , 杨俊武爬到七八十米高的顶上作业 , 冒出的烟让他头疼腿软 , “我当时年纪小 , 轻巧 , 出去之后赶紧喊人 , 工友好几个吐了 , 就用土方法吃浆水面解毒 。

  那时他戴的普通口罩和穿的衣服都很沉 , 陈年的石粉在里面结痂 , 头发长到肩上 , 一回家 , 家人都认不出来了 。

  之后杨俊武又随朋友去西安干了3年建筑队 。 他后来来到北京 , 从洗碗开始 , 到做配菜、凉菜、掌厨 , 在饭店做了6年 。 然后自己开了两次店 , 一次经营不善 , 一次被骗 , 全赔了 。

  2008年时最惨 , 媳妇正怀孕 , 两个人一天的生活费不到10元 , 杨俊武每天吃大饼卷大葱 , 省点钱给媳妇做西红柿炒鸡蛋 。

  那时 , 他在五环外的清河租房 , 上班在三元桥 , 每天骑自行车回家 。 正赶上奥运会 , 晚上下班 , 他带三个面袋子 , 路过鸟巢、水立方的时候 , 收塑料瓶子 , 用脚使劲踩扁 。 第二天送到五环外的收购站 , 一角钱一个 , 一晚上能挣八九十元 。

  5年后 , 他的小家恢复了元气 , 攒了些钱 , 在贸大附近开了家川菜馆子 。 他每天出去给周围的大厦发传单 , 生意特别好 , 那时网上订餐刚刚起步 , 他雇了11个外卖员送餐 。

  随后各大外卖平台纷纷入场 , 通过补贴抢占市场 , 吃顿饭只要三四元 , 甚至免费 。 “受伤害的是我们商家” , 补贴有一半平台承担 , 一半商家承担 。 自家的送餐员也被新兴的配送平台抢走 。

  他发现 , 生意越好越赔钱 , 白白给平台挣了流量 。 饭店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 杨俊武买了头盔 , 正式成为一名外卖小哥 。

  他身子前倾 , 脚蹬地 , 发动了送餐车 , 冬日里萎靡的树木在他两侧远去 , 头盔漏风 , 他换上了线帽 。 去年北京春天里的一场大风吹倒了一棵树 , 夺走了一个外卖员的生命 。 那天他也在外面跑 , 感觉风也要把他吹倒 。 去年夏天 , 上海的一个外卖员在暴雨中死去 , 但大多数外卖员还是喜欢“恶劣天气” , 因为补贴高 , 订餐量也会增加 。 下雪时 , 杨俊武就把头盔戴上 , 雪水打得眼睛生疼 。

  一位快递员的微信签名是:“你只知道北京 , 但你不知道北京的冬天有多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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