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味清欢|和菜酸,和菜香

王端阳
半个月前,我和老伴又和好了一小缸和(huò)菜,有十多斤,想吃的时候就盛出一碗,尝个鲜,可供我们吃一个冬天,方便极了。

至味清欢|和菜酸,和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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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菜是我们家乡冬天常备的一道家常菜,就像萝卜白菜一样,几乎家家都有。它是把芥菜的叶子切得细碎,疙瘩擦成丝条,均匀搅和后再加水泡制而成。大概因其做法需要搅拌掺和,故而传称为“和菜”吧。我们的老祖先很聪明,知道芥菜又辛又辣又涩,味道很不爽,不像萝卜白菜那样做熟即可进食,一般的做法是很难下咽的,所以就发明总结出了这样一种酸制泡菜的做法。
至味清欢|和菜酸,和菜香】每年霜降过后,庄稼收了,红薯刨了,柿子下了,萝卜出了,秋天的收获基本结束了,就该轮到和菜登场了。在农村,一般人家都有自种的一些芥菜。要和菜了,就在前一天把芥菜从地里拔回来,削去块茎(芥疙瘩)上的根须,放蔫了,等着第二天洗切。和菜这活说起来简单,但干起来麻烦,是一件细致活儿,很费时。首先是洗菜,要保证洗干净。芥疙瘩要用瓷碗片通通刮削一遍,露出白生生的质地,特别是长根须的凹沟,要挖彻底、洗干净。叶子及茎秆要一一冲洗揉搓,不能敷衍。茎秆和芥疙瘩的结合处是极易忽略的地方,要耐心掰开茎秆充分清洗。其次是切菜擦丝。菜的茎叶要切得细碎,特别是茎秆,要切得足够短。擦丝没什么要求,一般的礤子就行,擦成丝就可以了,但要注意安全,小心伤了手。再次是和菜。把切碎的菜的茎叶和擦丝的块茎的丝条充分搅拌掺和均匀后装入和菜的瓷坛里,一层一层捣瓷实,最后压上青石,再添水让其渐渐渗入菜里。最好是用凉透了的沸水。至于整个过程所用的刀、礤、盆、案板、擀面杖、石头及装菜的罐、缸、瓮等一应器物家什都要洗过几遍,保证干干净净方可,这都是为了确保菜的品质优良纯净,不致中途变质变坏。所以和菜其实是一件很受累受煎熬的活计,一圪蹴一坐就是一晌或者一天,虽不出大力,却腰酸腿麻、浑身发硬,真还不如干点出力活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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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我常常帮母亲和菜。母亲身忙,又不愿意耽误父亲挣工分,就乐得让我搭手。虽不放心我能把菜洗干净,但帮她换水倒水、跑腿打杂总还是可以的。及至我长大了,能挑动担子了,母亲就趁我星期天放假的时候,让我挑上担子去村前河沿的暖泉里洗菜。那里的水是温的,在天气逐渐变冷、水越来越冰凉的情况下,去那里洗菜是再好不过了。暖泉边是一潭自然流动的泉水,边上有搓衣洗菜的石头。我们把菜码放到浅浅的水里,然后一棵棵拉出来搓动刮洗。温温的泉水很清澈,也很充足,不怕菜洗不干净。那里常常不止我们一家,有好几家人,大家一边手不闲地干活,一边嘴也不闲地聊天。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说者津津乐道,听者津津有味,生活中的烦恼好像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自然也有沉重的时候,或者愤愤不平,或者低声哀叹,充满了惺惺相惜。也是这样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洗一晌菜不觉就过去了。
下午就该是和菜了。我们吃饱了饭(多是热腾腾的蒸红薯),就开始和菜。母亲切菜,我擦丝、搅拌。因为要赶在当天和完,不能过夜,所以我们都不说话,都赶时间。我该去学校了,剩下的活就只好是母亲一个人干了,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母亲过日子的不易和持家的劳累。她从没在我面前说过她累,但我却从岁月留给她鬓角凌乱的灰发和额头深深的皱纹里看出了她身心的疲惫。我想,这一天晚上,她又要熬很长时间的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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